撰文︱章富淼
上个月周杰伦发布新歌《说好不哭》，小编的朋友圈当晚便遭遇一波刷屏，听着他的歌长大的90后们一边感慨青春岁月易逝，一边赞叹偶像才华未老。随后，新歌mv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流传，在一片“好听，听得我想哭”、“听说我的女神出演了我男神新歌的mv！”、“三吉彩花气质好绝！”的赞美声中，一些网友发现了更多细节：
“原来女主是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啊”
“那家店在台北，是周董经常喝的奶茶店！”
“加盟我们奶茶店，你也买得起哈苏。”
怀旧温情的画风逐渐被奶茶带偏，“奶茶周”的形象也更加光辉牢固。
席卷而来的“奶茶热”
奶茶，作为当今饮品届的流量担当，不仅俘获了周天王的心，也席卷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不论是散布在街头巷尾的一点点、coco、茶百道，还是坐落于高档商圈的喜茶、乐乐茶、奈雪の茶，不同档次不同口感的奶茶浑身散发魔力，吸引消费者买下一杯又一杯。
有人愿意专门飞到长沙只为喝一杯茶颜悦色
有人愿意将价值88一杯的奶茶秒杀
比茶更香甜、比牛奶更丰厚、比咖啡更可口，自定义的配料单加上可调节的冰甜度使奶茶比酒更令人上头。
为这杯小小饮品上头的不止中国年轻人，在我们的邻国日本，一切都有着“珍珠奶茶化”的趋势
珍珠奶茶蛋糕
珍珠奶茶戒指
珍珠奶茶味唇膏
就连上个月苹果推出的新款iPhone 11 Pro，其三孔摄像头也被网友戏称为“珍珠奶茶摄像头”。
回到国内，近年来奶茶的热度只增不减，美团今年3月发布的《中国饮品行业趋势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全国现制茶饮门店数达到41万家，较上一年增长了74%。而支撑起该数据的是一群规模庞大的茶饮消费者，他们平日里是散落各处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经常在某些神秘的时间节点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
无论是晴天
（今年1月，乐乐茶在杭州嘉里中心开业）
还是雨天
（去年11月，喜茶在武汉楚河汉街开业）
室内
（今年9月，喜茶在沈阳大悦城开业）
室外
（今年9月，喜茶在成都IFS国际金融中心开业）
这群执着的消费者总是风雨无阻地坚守在吸奶茶第一线，耐心等候数小时。如此的壮观场面总是会让小编费解：难道他们狂热行动力的背后都是对一杯小小奶茶的口腹之欲在支撑？
“奶茶爱好者”的集结
美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在其著作《互动仪式链》中提出，仪式是一种相互关注的情感和关注机制，它形成了一种瞬间共有的实在，因而会形成群体团结和群体成员身份的符号。对于那些聚集在奶茶店门前的守望者来说，奶茶是他们此时此刻共同关注的符号对象，是将具有一定的共同符号资本的消费者凝聚在一起的关注焦点。同处一个物理空间的身体共在使参与者们意识到彼此的存在，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个集体中，因为他们不仅清楚自己此时排队的关注对象，也明白其他参与者正与自己共享对于一杯奶茶的专注和渴望。
在排队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开始越来越密切地关注其共同的行动，比如关注队伍行进到哪里、又有多少新的参与者加入；自己处在哪个位置、大致还要等候多久；以及不断目送刚从店里端着奶茶走出的幸运儿。或是撞上彼此左顾右盼的眼神，或是听到前后左右和同伴分享的菜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微观节奏，也更加强烈的体验到其共享的情感。
其结果是形成了集体兴奋和群体团结。此时奶茶守望者联盟中的每个个体都获得了群体成员身份的符号，不仅对不明所以的路人设置了屏障，也从中获得了个体情感能量。新店开业或是限定新品推出时需要的排队时间往往更长，但三四个小时的等待或许消耗掉的只是他们的时间和体力，若是奶茶店能够贴心地为其提供凳子（想得美），那他们失去的可能只有奶茶钱。
奶茶生产者的互动市场
这群爱好者对于奶茶的需求看起来是自发的，实际上离不开奶茶生产者的精心设计和引导。柯林斯从互动仪式观阐释了物质市场，他认为每一个产品市场都是由相互监督的生产者的互动仪式链构成，生产者市场的动态机制受到正在进行的、生产者之间的相互监督所驱动。
现有的奶茶生产者们正是在这个互动物质市场中通过面对面地比较改进他们的产品。自1998年台式奶茶进入大陆以来，奶茶就已经扎根在90后的记忆中，而如今风靡的新式茶饮不论在口感还是形式上都已经和十几年前学校门口角落里的奶茶店相去甚远。从奶茶粉到植脂末到鲜奶调制，从茶粉到茶叶萃取再到现泡鲜煮，口感品质的整体提升是物质市场中的生产相互监督的结果。
名称和包装是奶茶口感之外的符号附加值，也是符号消费时代生产者们趋于革新和效仿的对象。相比于以往如“珍珠奶茶”、“布丁奶茶”、“鲜榨草莓”等简单直白地描述产品原料的名称，如今的“芋泥奶茶波波”、“芝芝桃桃”、“多肉草莓酪酪”更懂得向消费者卖萌以讨欢心。而奶茶杯的设计也煞费经营者苦心，除了在材质上逐渐摈弃有害廉价的塑料，一些生产者开始在杯身上融入更多时尚之外的人性化细节。正如“奈雪杯”的设计，花费了18万、经历反复18次的调整，只为找到最佳握感。
物质市场中的生产者在相互监督与制约的社会网络中，不断改进和革新奶茶作为产品的内涵和意义，从而将奶茶一步步缔造为神圣物。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在之前的际遇中积累起一定符号资本的消费者更容易被卷入其中，于是奶茶作为共同符号得以在生产者和消费者两个领域的互动中循环流通，并在消费者狂热的集体响应中得到强化。
作为“社交符号”的奶茶
实际上，对于奶茶爱好者来说，奶茶成为一种神圣符号除却生产者的有意安排外，也是个人在持续的日常互动仪式链中不断重复建立起来的结果。
奶茶作为一种社交利器常常出现在当代年轻人的各种社交场合。当人们聚在一起边喝奶茶边互动时，奶茶的吸食便成为大家身体共同参与的一部分，在社交的氛围中被参与者共同消费，此时的奶茶也就具有了仪式性。当互动仪式成功时，痴迷奶茶的参与者会产生更强烈的积极体验，并强化对奶茶的符号认同。
人们总是处于由不同际遇构成的互动链中，而在先前际遇中所形成的符号资本和情感能量会储备起来，对下一次际遇产生影响。奶茶爱好者正是在这样流动的际遇中一次次响应奶茶的召唤，在不断强化自己的成员身份符号和情感能量的过程中，将奶茶捧上神坛。
有人认为那些排队买奶茶的人是在跟风，跟风者也许会为了奶茶排队，但不会总是为奶茶排队。狂热的行动力背后总是需要情感能量的支撑。当软糯的珍珠混着厚实的芋泥在嘴里化开的时候，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这样的奶茶令人难以拒绝，即使是周杰伦。
作者画像
参考资料：
[1]《互动仪式链》，[美]兰德尔·柯林斯著，林聚任、王鹏、宋丽君译，商务印书馆（2016）.
[2]人物. 奶茶杯里的风波,2019-09-12.
编辑︱姚 慧
插画︱陈茜雯
视觉︱欧阳言多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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